上星期六,我去了朋友位於新蒲崗的 studio,一個集 art jam、琴房、band 房、排舞室於一身的地方。我最近開始在那裡跟朋友學琴,那天因為晚上要到鄰座 Piggy Sir 的 studio 看他的 Woman in Black,所以學琴後留在 studio 的 common area HEA 了半個下午。
我倚著 cushion 坐在 band 房門外的梳化,一邊聽 band 房傳出的練鼓聲,一邊寫 blog。看著我身邊擺滿一走廊的油畫和 studio 的老闆各自帶回 studio 的紀念品、收藏品擺滿每個小角落,我忽然覺得好感動,這個地方充滿愛和夢!這樣說的確好老土,不過既然是最真實的感覺,就沒必換上別的形容。
事實上,這不是第一次我對一個地方有相類的感覺。2009年中,同一座大廈八樓的 loft stage,同樣感動了我,那一次的感受更加強烈,因為當時我才剛打開那扇通往花花世界的窗。我頭廿幾年的人生,除了讀書好像沒怎麼做過其他事情,一切都正常過正常、正經過正經,這種悶死人生活一直維持至我的最後一次分手。無拖拍、無書讀、無試考、無事做,我開始展開我的課工餘興趣班,去工聯會學魔術、學畫畫。最初的活動有我的 best buddy baby 相伴,後來練大膽了,間中也自己玩些 baby 沒興趣的班,最後,我竟憑一個 Facebook 廣告勇闖新蒲崗──一個完全陌生的工廠區,上劇場導演的課。要知道放工由中環去新蒲崗要45分鐘,在新蒲崗放學回去屯門的家要80分鐘,我都不是沒有掙扎過的,但因為劇場的吸引力,我連西灣河的編劇班都上過了(興趣班其中一個貢獻就是帶我去些成世女都未去過的香港地方),新蒲崗就新蒲崗吧,想不到我從此和新蒲崗結下奇妙的緣份。
Loft stage 基本上是個有十幾個排練室的地方,也附有一個小型黑盒劇場。在那裡上課,沒有枱,沒有櫈,地板鋪上黑色的膠布,大家入房之前脫掉鞋子,我們席地而坐,或者倚住那些看上去很舒服但實質只是包住膠布的硬磞磞大木箱的道具梳化(好多次被它「陰中」撞得屁股很痛呢...)。Common area 有梳化(相信都曾經是道具)、電視(有90%的時間是壞的,不過反正大家去 loft stage 都不是為了看電視)、雪櫃、微波爐、零食架,要買野飲買杯麵叮就放錢入小錢箱,自助找贖。那裡其實還有一個小廚房,有一對情侶(?)(我都不大肯定他們的關係)期間限定地提供自家製足料漢堡扒幫各劇場人打打氣。我好像回到了讀書的時代的學會/soc 房(我讀書時都沒進過學會/soc 房!)。
排劇的人當中有專業的、也有像我一樣返了一整日工還風塵撲撲趕過去的,大家都很努力,即使本來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的(像我),到最後也玩得很認真。這一切使我覺得很不真實,如在夢中。是甚麼令大家排戲排到忘記時間,十一二點都不願走呢?如果說是追尋夢想,嘩,好像講得太大..不過夢想都未必一定要是得到最佳男/女主角,或者踏上文化中心大劇院的台板。是因為很愛劇場吧?所以很想參與其中,想做好些。這都是一個夢想呀!但是,如果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是否有些很明確的所謂夢想,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我感動的是有一群人在那裡讓自己的生命發熱發光,令那個空間很溫暖,甚至燃點了其他人,那是我在 One Plus (朋友的 studio)、loft stage、甚至 Piggy Sir 的 Dynamics 都感受到的生命力。最近我在看鄧小宇(<穿Kenzo 的女人>的作者、<號外>的創刊編輯)的<女人就是女人>,他寫到一位叫 Linda Yin 的女仕,一個1982年已經去過看馬丘比丘的人。鄧小宇說:「Linda Yin 吸引人之處,並不是由於她去過地球上很多較 obscure 的地方;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和足夠的品味,任何人都可以做些令人羨慕的事情...如果 Linda Yin 有更多金錢,她很可能會做其他更多東西,如果她較貧窮,她又可能會做另外一些事,但最重要的是,在她能力範圍之內,她的確盡了她的力量和想像去豐富生命。」
沒錯,就算我「較貧窮」、沒天分、作為一粒小薯 OL,原來我在行街食飯唱K睇戲睇電視食飯食飯&食飯以外還有很多不同方式去豐富生命。對我來說,馬丘比丘到現在仍然是個有待發現的地方,但是至少我發現了新蒲崗,一個大夥兒唔著鞋隨地目訓的新蒲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