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30日 星期日

馬丘比丘新蒲崗

上星期六,我去了朋友位於新蒲崗的 studio,一個集 art jam、琴房、band 房、排舞室於一身的地方。我最近開始在那裡跟朋友學琴,那天因為晚上要到鄰座 Piggy Sir studio 看他的 Woman in Black,所以學琴後留在 studio common area HEA 了半個下午。

我倚著 cushion 坐在 band 房門外的梳化,一邊聽 band 房傳出的練鼓聲,一邊寫 blog。看著我身邊擺滿一走廊的油畫和 studio 的老闆各自帶回 studio 的紀念品、收藏品擺滿每個小角落,我忽然覺得好感動,這個地方充滿愛和夢!這樣說的確好老土,不過既然是最真實的感覺,就沒必換上別的形容。

事實上,這不是第一次我對一個地方有相類的感覺。2009年中,同一座大廈八樓的 loft stage,同樣感動了我,那一次的感受更加強烈,因為當時我才剛打開那扇通往花花世界的窗。我頭廿幾年的人生,除了讀書好像沒怎麼做過其他事情,一切都正常過正常、正經過正經,這種悶死人生活一直維持至我的最後一次分手。無拖拍、無書讀、無試考、無事做,我開始展開我的工餘興趣班,去工聯會學魔術、學畫畫。最初的活動有我的 best buddy baby 相伴,後來練大膽了,間中也自己玩些 baby 沒興趣的班,最後,我竟憑一個 Facebook 廣告勇闖新蒲崗──一個完全陌生的工廠區,上劇場導演的課。要知道放工由中環去新蒲崗要45分鐘,在新蒲崗放學回去屯門的家要80分鐘,我都不是沒有掙扎過的,但因為劇場的吸引力,我連西灣河的編劇班都上過了(興趣班其中一個貢獻就是帶我去些成世女都未去過的香港地方),新蒲崗就新蒲崗吧,想不到我從此和新蒲崗結下奇妙的緣份。

Loft stage 基本上是個有十幾個排練室的地方,也附有一個小型黑盒劇場。在那裡上課,沒有枱,沒有櫈,地板鋪上黑色的膠布,大家入房之前脫掉鞋子,我們席地而坐,或者倚住那些看上去很舒服但實質只是包住膠布的硬磞磞大木箱的道具梳化(好多次被它「陰中」撞得屁股很痛呢...)。Common area 有梳化(相信都曾經是道具)、電視(有90%的時間是壞的,不過反正大家去 loft stage 都不是為了看電視)、雪櫃、微波爐、零食架,要買野飲買杯麵叮就放錢入小錢箱,自助找贖。那裡其實還有一個小廚房,有一對情侶(?)(我都不大肯定他們的關係)期間限定地提供自家製足料漢堡扒幫各劇場人打打氣。我好像回到了讀書的時代的學會/soc 房(我讀書時都沒進過學會/soc 房!)。

排劇的人當中有專業的、也有像我一樣返了一整日工還風塵撲撲趕過去的,大家都很努力,即使本來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的(像我),到最後也玩得很認真。這一切使我覺得很不真實,如在夢中。是甚麼令大家排戲排到忘記時間,十一二點都不願走呢?如果說是追尋夢想,嘩,好像講得太大..不過夢想都未必一定要是得到最佳男/女主角,或者踏上文化中心大劇院的台板。是因為很愛劇場吧?所以很想參與其中,想做好些。這都是一個夢想呀!但是,如果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是否有些很明確的所謂夢想,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我感動的是有一群人在那裡讓自己的生命發熱發光,令那個空間很溫暖,甚至燃點了其他人,那是我在 One Plus (朋友的 studio)、loft stage、甚至 Piggy Sir Dynamics 都感受到的生命力。最近我在看鄧小宇(<穿Kenzo 的女人>的作者、<號外>的創刊編輯)的<女人就是女人>,他寫到一位叫 Linda Yin 的女仕,一個1982年已經去過看馬丘比丘的人。鄧小宇說:「Linda Yin 吸引人之處,並不是由於她去過地球上很多較 obscure 的地方;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和足夠的品味,任何人都可以做些令人羨慕的事情...如果 Linda Yin 有更多金錢,她很可能會做其他更多東西,如果她較貧窮,她又可能會做另外一些事,但最重要的是,在她能力範圍之內,她的確盡了她的力量和想像去豐富生命。」

沒錯,就算我「較貧窮」、沒天分、作為一粒小薯 OL,原來我在行街食飯唱K睇戲睇電視食飯食飯&食飯以外還有很多不同方式去豐富生命。對我來說,馬丘比丘到現在仍然是個有待發現的地方,但是至少我發現了新蒲崗,一個大夥兒唔著鞋隨地目訓的新蒲崗。

2011年10月18日 星期二

As per requested


是不是很多情侶都是這樣的呢?被迫做/陪他/她做一些他/她想你做/喜歡做的事,然後你又要他/她做一些你想/喜歡他/她做/陪你做的事。今日和 Ms. Sweetie lunch,就聽到了這樣的情況:她要他返教會,他要她出席攜眷牌局;她想他送她回家,他想她做個煮家女友。Ms. Sweetie 和她的男朋友拍拖三年了,本來我想問:「點呀?你哋係咪都好快結婚喇?」怎料他們還是(是的,連我這個不算很常聯絡的朋友也不是第一次聽了,情侶的問題總是重重複複,沒甚新意的;大抵兩個人/所有人的關係格局,都是一早就定了──我是屬於三歲定八十和性格定命運的派別的,當然,沒性格者不在此限)被這些問題纏繞著。

其實要做些 as per requested 的事情不是問題,問題是如果你不做,他/她會否不滿,做了,你自己又是否快樂。Ms. Sweetie 的個案顯然不是一個成功的例子。Ms. Sweetie 說:「兩個人一齊一定要互相遷就的啦,不過我遷就你之後就到你遷就我,怎麼你只懂投訴我沒有達到你心目中的標準呢?」毫無疑問我會站在 Ms. Sweetie 的一邊,但是我覺得兩個人如果大家的遷就要討價還價的話,不斷去 compromise 只會令大家覺得很累很辛苦。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太理想主義,我希望 give-in 本身是一種快樂,不是犧牲,兩個人的愛情是一個 pool,儲起大家的 give-in,那裡就有更多愛。

Ms. Sweetie 的情況,可能幾年之後他們還是會帶著那些問題結婚生仔,我當然不希望這樣,不過我懷疑很多人的婚姻都是基於這種隻眼開隻眼閉、就就吓就一世的原則。我覺得還是關乎你是不是愛那個人的問題。要知道喜歡一個人和愛一個人,不是程度上的分別,是本質上的分別。我愛 Wyman,即使他填的詞未必每一份我都喜歡,但是我不會因此而厭棄他。我喜歡森美但說不上愛他,所以他主持的節目我未必會看。喜歡是你可以和他相處但容忍有個限度,愛則是無所畏懼的。

我是一隻愛情鬼,至少到目前為止仍然是。上述的事情似乎很難發生在我身上,不是故作清高,是真的力有不遞。愛上一個人的話,我想我和他花的所有時間都快樂,即使為他做些平日我不會做的事情,我依然快樂。兩個人走在一起,最重要就是大家都更加快樂。我不需要找一個和我喜惡相同的人,我想讓兩個世界結合,但各有發展,兩個人可以透過對方接觸到更大的世界,互相分享、學習和啟發。我是一塊貪心的海棉,或者我不是因為他愛所以我愛,而是我愛某個世界所以我愛他。當然一定會有我不想做的事,但是我也相信我不會愛上一個不給我選擇權利的人。所以我的世界沒有所謂能不能遷就,只有愛和不愛。這些真是對愛情過份美麗的幻想吧?我常常想,我這個人,最差的運氣可能就是以前遇到太好的愛情,所以才沒有辦法屈服於現實。

2011年10月12日 星期三

養狗的男人


我養了一隻狗。小時候,我對養小動物其實沒很大感覺。因為試過餵雞被雞啄(因為我伸出拿飼料的手被雞啄食...),到今天依然怕雀;又因為試過被狗追了半個沙灘,對狗也有些膽怯。直至和第一個男朋友拍拖,他家裡養了一隻狗,一隻不算好可愛、又不算好兇悍的狗,可能牠都算有點閱歷,大部分時間牠也只是行行企企,cool cool 哋不太理人的,這樣我反而慢慢適應和狗相處。不過,在愛上狗之前,我卻先愛上了養狗的男人──不 specifically 是那時候的男朋友,或者都該讚一讚他是個很好的示範,又不過其實他都只是負責康樂部分的1/6個主人。總之,養狗的男人就是有一份耐性和一些不拘小節,同時又好 man。我覺得養狗的男人擁有好多愛,但又愛得很含蓄,他們未必會嘮嘮叨叨跟小狗說話,表達感情只是摸摸頭,給個狗罐頭,或者下指令,跟小狗玩玩,然後兩個都很快樂。我總是覺得養狗的男人都是比較積極樂天的人,相對於養猫的男人來說,後者比較多愁善感,當然這只是我全無理據的我覺得。

所以我一直想再找一個養狗的男人做男朋友,想不到找不到男人,卻找來了一隻狗。湊 GEGE 的時候,我自己就成了那個養狗的男人。真的,養狗訓練出一個不知道可不可以叫做好 man 的我,至少我這一年對 GEGE 的打鬧,我相信如非養狗,一世人都沒機會用得上這麼多實質暴力(生孩子的話另作別論)。我家裡是極少出現打鬧的情況的,我是獨生孩子,沒有經過兄弟姊妹鬧交打交的訓練,又不頑皮,媽媽不用滕條炆豬肉,爸爸甚至從不打我,一家人最多是鬥氣,都沒有鬧人的本事。GEGE 來了,教狗的責任在我,最初牠牙痕會咬人手,我好怕牠大了養成習慣,一隻狗 BB,不忍心都要彈嘴巴,然後牠長大一點四出搞事,寵物店的人教我用報紙捲起打地沒用,打在牠身上牠都不痛,我就開始好傍惶,怕自己對牠管教不來,那時心裡真的好渴望有個男人走出來大喝一聲,GEGE 就乖乖聽話。最後,媽媽買了一支$20的愛心打狗拍,終於有效。日復一日,我亦練就了一身好武功,現在我都可以大喝一聲,阻止 GEGE 的搗蛋行為(一時時啦...),又或者在牠過度亢奮/狂奔的時候把牠捉住教訓一頓。

我發現惡是我缺失的一部分,原來我是個只有喜哀樂的人。其實都不是沒有怒,只是我不知道甚麼時候該怒,甚麼時候不該怒。總之,以前就是認為自己保護不了自己,所以好想找一個有本事惡的男人保護我。我被迫惡死起來之後,我想我已變得更強悍,不是對我的狗,而是更獨立地面對生命,這也更符合我內裡倔強的性格。話說回來,GEGE 也不是一隻很頑劣的狗,只是我們家裡的雜物多,家教又嚴,累牠捱了不少打罵,但是世界就是有些你不能改變的規則,要不是你跟從,或者你按自己的意願行事,然後捱一些料想得到的教訓,好像 GEGE 明知咬牆會被打仍然照咬一樣。也許物似主人形,一個硬頸的人,養了一隻硬頸的狗。我們都會繼續挑戰下去。